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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省肿瘤医院大肠外科主任医师 郑阳春
我是医院的二级专家,挂号费60元,其实两年前我就符合申请一级专家的条件,挂号费可以上调到90元,但我一直没有提出申请。因为我担心挂号费上调后,会让很多经济条件不那么好的患者望而却步。几十元的挂号费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,但对很多贫穷地区的人来说却不轻松。
有一次,一个肿瘤病人来复诊,她没看清楚地点,以为我在医院本部出诊,赶到之后才知道我在新院区,于是花了30多元钱打车过来。等到她看病的时候,她一直在念叨,为多花了30多元钱的打车费心疼不已。
那一刻我很是感慨。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很有钱,但是有更多的人很差钱;雪上加霜的是,差钱的还往往是那些得了病、病情还不轻的人。
有一回,一位外科同仁给我打电话,说他收了一例直肠癌病人,肿瘤位置低,病人极其希望保肛,这位医生把握不是很大,想邀请我前往会诊,我说没问题。他见我答应,又为难地说:“病人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宽裕,可能无力支付会诊费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免费帮他做?”我说:“可以啊,没问题。”
于是,那个周末,我自行驱车前往对方医院会诊。手术做了4个多小时,如愿保住了肛门,术后患者恢复得也很好,一个星期后就顺利出院了。自始至终,我没有收患者一分钱。
对于会诊费这个事情,我一直以来的观点是,会诊费既是家属对专家劳动的认可,也反映了病人对自己生命和健康的估价!
我曾听说,南方城市某老板请某医院的著名外科医生做手术,会诊费给了100万。很多人都觉得高,其实,患者是生意人,吃亏的事情他会干吗?对方早就算过账。
如果高质量的外科手术能延长他五年、十年甚至二三十年的生命,他一年能赚千万甚至几个亿,除了多出来的寿命,以100万换回几千万、几亿,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。其实,很多东西本不需要刻意定价,交给市场,市场自然会给出答案。
诊疗费是患者为获得医疗服务愿意付出的代价,但医生却不能以诊疗费是否合理作为救治的依据和理由。医生虽要养家糊口,却绝不能被金钱牵着鼻子走,成为金钱的奴隶!
正像那句话说的,走得再远,都不能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;当医生,再大牌,水平再高都不能忘记自己当年报考学医的初心。病人有钱我们要治,病人没钱我们也要治;我们要理解他们的难处,感知他们的痛苦,并尽自己最大能力和努力为他们解决困难、祛除病痛。经济利益不该是我们首先考虑的问题,病情才是。
很多手术室的同事可能不太理解,为什么我在台下时怎么开玩笑都可以,但是一站在台上则不苟言笑非常严肃,对助手和护理的配合要求也非常高。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病人除了病情之外的信息:他们从事什么工作,家里有几个孩子,经济情况怎么样,就诊时走过什么弯路,对治疗有什么需求……了解得越多,对他们的痛苦就感受得越真切,帮助他们的愿望也越强烈。所以,当站在台上时,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,把手术做好、做到极致,不出现任何意外,不留下任何隐患。
当助手或护理配合不默契,导致手术出现意外,影响手术质量时,我会非常生气。我不是恼他们,而是恼我自己,恼自己没能为病人提供最完美的手术。因为在那一刻,我并没有把他们当成病人,而是把他们当成了朋友和亲人。
当医生有三种目的,一种是为了谋生,一种是为了理想,一种是为了情怀。为了理想当医生的人容易出人头地,为了情怀当医生的人惯于默默奉献。从世俗的角度看,第二种人最成功;如果从学医的初衷来评价,第三种人最纯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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